吴晗海瑞罢官 张伯驹：张的老生到底怎样？青年时期

张伯驹年轻时

我是在1957年“反右运动”期间从报纸上认识张伯驹先生的，当时有很多文章批评他，说他反对党的领导，反对京剧改革，鼓励和组织京剧改革。萧翠花（余连泉饰）表演烂剧《马思远》。 还有文章揭露了他作为贵族子弟、银行家的过去，以及他的父亲张振芳和亲戚袁世凯的过去，证明他是封建主义的残余分子和大资本家，他的反动本性是有阶级根源的。 那时我还是一名高中生，刚刚读完这些文章。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长春遇见这个人，他是清末民初北京四大王子之一（另外三位是袁含云、段鸿业、张学良）。 张叔并受其教诲。

原来，张先生转为“右派”后，在陈毅元帅的照顾下，给吴德带来了平杰三（时任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亲笔签名的信。 （时任中共吉林省委第一书记） 从北京抵达吉林，出任省博物馆副馆长，做好文物鉴定工作。 其妻潘素是宋元时期著名女画家，画出壮丽的山水画。 她被安排到吉林艺术学院任教。 据馆内同志介绍，张伯驹毕竟是张伯驹，眼光无与伦比。 如此复杂、难以辨别且有争议的东西是真还是假，由他来决定。 然而，他在1957年遭受了巨大损失，并没有吸取教训。 他仍然沉迷于戏曲，对传统京剧的批评已经开始。 他还唱了《龙戏凤》，实在是难以理解。

《失·空·斩》张伯驹饰演诸葛亮

我当时才20多岁，对“阶级斗争”的利弊不太了解，想学点东西，就通过博物馆里的人认识了张老师，认识了老师潘苏在他家。 张老师说的是河南话，潘苏老师说的是江浙普通话。 张老师总是端正地坐着，微笑着，而潘苏老师则非常善于与客人打交道。 老两口做事都按礼仪办事。 他们并不因为自己是“大右派”而谦虚，也不因为自己的家庭地位、名声而骄傲。 因此，他们在家庭中并没有被排除在外。 此外，他们的茶质量最好。 潘苏老师泡茶很有讲究。

我到张老师那里向他请教京剧的音韵，有时也讲一些京剧的轶事。 前两次去就聊了很多，总觉得在北京看到了好戏、好演员，有说话的天赋。 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听，而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那些东西在老先生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比如我说叶圣澜的小生剧有多精彩吴晗海瑞罢官，张老师给我讲了程继先，说程的令子小生、关生、范小生都不错。 不过，叶圣澜虽然崇拜程继先，但并没有学到很多东西。 ，只有令子小生的戏还有些严肃的意义，文小生的就差很多了。 程继先的《马商》中的赵冲表现出色。 他扮演了一个年轻的学者、一个年轻的县令和一个年轻的丈夫。 他涵盖了一切，唯独叶盛澜显得浮躁而浅薄。 如果说高胜林和李慧良演的武侠剧有多精彩，张老师一定会说到杨小楼，以及杨小楼之所以被称为“活赵云”、“活天霸”。 他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家里没有沙发）。 在《演戏》《长坂坡》中，赵云对刘备、张飞、糜夫人等人有着不同的礼仪和态度，虽然他的声音不太好，但他仍然能背诵那句“主公，请不要”。伤心了，照顾好自己”真是生动多彩。 ，能让人想起杨小楼当年的表情。 他给我讲述了杨小楼在《恋落》中见到巴勇台、彭彭、窦尔敦、于妈时的面貌、身材、语气。 我在北京展览馆看的高盛林和邱盛荣的表演基本是一样的。 张先生表示，演出颜值高，精神不高。 请问张老师如何理解“婺剧、文学、歌唱”？ 张先生说：“文是指书法和戏曲，也是戏剧的理论。戏曲中唱和唱的是文和礼，武术也是如此。光卖武术是不够的。”天桥上看武术，去戏院听戏“小楼唱《武生》，唱《文与礼》。 能唱《长坂坡》、《乱涛》的不只他一个。 为什么别人不是‘火兆云’和‘火天霸’？”

有一次，在省博物馆张先生的办公室里，我记不清原因了，就跟他谈到了李少春。 我最佩服李少春。 唱武生戏他就是武生，唱老生戏他就是老生。 然而，有几个武术名生，靠着声音，总想炫耀自己的文采，却从来都不像老生。 张老师听后点点头，对我说：“你还是一个听戏的好人，现在你只是李少春了。于叔岩的徒弟中，他最喜欢的是李少春，对少春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她真诚地想培养他为继承人，可惜少春不能继续在余家读书，严格来说，文戏还是不如孟小冬的。” 当我问及原因时，张先生继续说：“舒彦认为少春戏更好。方式太复杂，我认为如果你崇拜我，你就必须按照我的方式走。所以，不让他唱猴戏。”而且不准他文武双唱，只能在书颜唱文戏，也是一个好意，他要好好地刻画少春，让圈内圈外的人都认可少春。不过，他也要为全家人着想，连边场的唱歌、吃饭都费他的钱，那么，少春让我跟舒颜聊聊，人家会吃什么？这件事舒颜说道：“他爸胡说这么多，钱已经赚够了，你放心，他不演戏也不会饿死的。”学了几年戏，他要学他爹唱废话，何必问我呢？ ”舒颜脾气这么大，但是他却这么做了。此后，师徒俩就不再有太多的联系了。小大子（李桂春饰）从天津到北京，请教了于家的一个人（张先生提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名字和与于的关系，我不记得了）到了路上遇见他，他回家告诉舒颜，第二天少春去于家学戏，舒颜问起。少春以为父亲没有到北京去老师家拜访，怕老师找茬，就说自己没来。听到少春的谎言，他立刻勃然大怒，大喊大叫，踢了少春。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给少春演过戏。”我问张老师，余叔岩亲自教了李少春多少部戏。 张老师说：“学校里只有两部戏，一部是《和平之战》，一部是《西府山》，其余的都只是问问题、说话。舒言的弟子很认真，郝姣他的徒弟有几个，他们自己会唱戏，哪有精力去教徒弟？他曾经托朋友问过我。抗战胜利后，我和少春见面，我看到他有足够的材料，我怎么能这样做呢？又因他的诚心，舒颜也去世了，我便教他一首《樊城之战》，并向他讲述了虞派的唱诵。 少春对音韵了解甚少，所以我也告诉他。”

《四郎探母》余淑言饰演杨彦照，张伯驹饰演杨彦惠

我和张先生谈得最多的三个人是杨小楼、于淑艳、梅兰芳。 有一次，我向他询问他家杨、禹、梅三圣的艺术特色。 张先生说：“你为什么老问特色？我听了一辈子戏，也不知道什么特色，你告诉我。” 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了我，并举例说明了燕派唱腔的特点。 张先生面无表情，良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突然说道：“这就是特性吗？我觉得你说的一切都是错的。” 我愣住了，想要询问，但他已经闭目打坐，不再说话了。 我见叔叔发脾气了，我赶紧离开，潘苏老师把我送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张老师仍然谈起了他对京剧流派特点的看法。 他首先问我：“梅兰芳是你们的院长，你是他的学生，第一，他的演唱有什么特点？”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愣住了，平时我好像都能说出梅派艺术的特点，但为什么我就理解不了呢？不懂就得说。首先，我说梅先生在台上风姿绰约，张先生冷冷插话：“他唱《生死恨》时也是风姿绰约吗？”张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凡事，以中右为重。 如果你不在中间，你就会有偏见。 如果你不正确，你就会邪恶。 如果你不公平，你就会很危险。 如果不和谐，就会很奇怪。 唱戏也是如此。 你也知道，最好的歌手是讲究圆润的性格。 歌唱思考时，言语要圆润，身体、姿势也要考虑。 圆意味着任何游戏都有规则和维度。 如果按照规则和尺寸来唱，就没有。 有什么“特点”？ 只有不按规矩、标准去唱，人们才能看出“特色”。 上次你说严巨鹏和于叔岩一样声音好听，都是遵循老谭（辛培）的规矩。 他性格乖巧，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后来嗓子不行了，吃饭时他就开始唱戏，所以他不得不编一些奇怪的曲子来配合歌声。 所以如果你说这是一个特点，我会说这是歌剧演员的问题。 他们三人是杨小楼、于淑艳、梅兰芳。 从特点上看，他们的特点是中正平和。 你觉得他们的表演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 你觉得他们的表演怎么样？ 有的人喜欢听一个派的，有的人不喜欢听那个派的。 我没听说过有谁不喜欢听杨小楼、于淑艳、梅兰芳的。 对于学戏曲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有问题。 你不是说李少春唱武生就是武生，唱老生就是老生吗？ 他为什么好？ 因为他是学杨小楼的武生，是学余叔岩的老生。 他学的是武生和老生之间最有纪律、最基础的东西。 他父亲的戏曲演唱很特别。 为什么他不教儿子，而是花那么多钱让他去北京学戏？ ”

我和张先生接触频繁的那些年，我才二十多岁。 我很天真又肤浅。 有时我把从张先生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无炫耀的意思。 没过多久，领导就来找我谈话。 他充满善意地警告我两点：一、我是共青团员。 每次去全国著名的“大右”，还是觉得很满足。 我的班级位置在哪里？ 2、对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批判已经开始了。 革命现代剧正在全国各地上演。 我一天到晚要么是于叔岩，要么是梅兰芳。 是我觉悟低下还是我刻意反抗？ 我被这种关怀和爱的警钟所说服。 我立即检讨自己的错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向老板保证，我再也不会去张家了。 一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我都没有见过张先生。

张伯驹晚年与妻子潘素

“文革”初期的暴风雨中，我只见过张先生两次。 有一次是在长春市体育馆，开一个批评省文化系统的会议。 所有的“牛魔蛇神”都被“扫荡”出来，跪在了赛场上，当然也包括张先生。 在震耳欲聋的“革命”口号声中，“牛魔蛇神”绕着操场爬了三圈。 当我看到这个70多岁的老人被拖着向前爬行时，我无法解释我的感受。 过了一段时间，省、市文化系统又组织了一场全市大屠杀。 各单位护送奋斗目标前往省委大院。 我又看到了张先生，拄着拐杖，白胡子从胸前垂下来。 ，脸色土色，胸前挂着一块牌子。 我不记得它说了什么。 我远远地看着他被扔进卡车里，然后又看着卡车开到了街上。 后来听说他的事情很严重很复杂，因为“中央首脑”康生已经介入了。

1969年，“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结束后，我到“五七”干校，在长白山“为改造自己的世界观而奋斗”，与杨小楼“彻底”划清了界限、于叔岩、梅兰芳。 没想到一年后，我突然接到省革委会的命令，干校成立两个写作小组。 一组写文章批评田汉的《关汉卿》，另一组写文章批评梅兰芳。 我被分到了批评梅的小组。 。 当我收到订单时，我的心情很复杂。 能够被选中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被任命到城市工作的先兆。 然而，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我一直在嘘自己作为梅兰芳的学生，现在我要回城批评梅兰芳。 人们会怎么看我？ 但我实在受不了离开大山回城的诱惑，就和选定的同志一起回到长春接受任务。

在省革委大型批斗会上，军队代表作出批示：一、批斗必须立足于选择突破口。 姚文元批评了吴汉轩的《海瑞罢官》和陶铸的《松树风采》等两本书。 梅兰芳还有两本书（《舞台人生四十年》第一集和第二集）。 我们需要仔细研究分析它们是什么？ 2、生活物资也要注意。 长春还有几个对梅兰芳有所了解的人，比如张伯驹、茅士来、梁小鸾、王玉蓉等，你可以跟他们谈谈，让他们赎罪，告诉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了解梅兰芳。 方的历史以及他为京剧革命所做的贡献； 第三，批判梅花要与歌颂“京剧革命”、学习“革命样板戏”结合起来。 按照指示，我立即行动起来，先找人，再学习。 毛士来、梁小鸾已经搬到农村安家落户，而张伯驹、王玉蓉还在长春。 我先去了王家。 王玉蓉看上去很配合。 其实我以为她是故意“煽动”（大概是无数次批评和斗争的结果）。 她因为有富叔叔的支持而“揭发”了梅兰芳。 冯有为开了银行，齐如山是个大地主。 解放时他跑到了台湾。 她还说，梅兰芳过的是资产阶级生活，住在大院里，家里有老太婆，雇了佣人，连猫都有人喂。 她还“主动”提供线索，建议我去北京找姚玉芙。 然后，她又埋怨又埋怨，说自己出身贫寒，学唱歌只是为了吃饭。 她经历了很多磨难，吃了很多苦，才在歌唱上“小有名气”。 说她是反动权威、资产阶级，太不公平了。 她还询问，在她下乡之前，从她家里拿走的东西是否可以归还给她。 都是她用自己的血汗钱换来的。 整个下午，她都没有说一句“有用”的话，我只好告辞了。 第二天我就去了张家。 张先生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然而，他的家却多次被抄家。 墙壁空空荡荡，地上堆满了许多东西。 显然他正准备搬家。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张先生已经很老了（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他能活到那时）。 潘苏老师不再是那个很会待客的女主人了。 我进房间后，她让我坐在凳子上，但没有再喝茶。 寒暄几句后，我说明了来意。 老两口一时间无言以对。 潘苏老师问道：“梅兰芳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审批，是中央的意思还是省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中央政府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只能回答是省革委的意思。 我等着张老师说话，他却不肯说话，阴沉着脸盯着我。 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敢面对他，却又忍不住看他。 最后，他开口了，用一种冷硬的河南话：“你不是梅兰芳的学生吗？你怎么还不了解他？别问我，我已经知道我犯下了滔天大罪。”梅兰芳犯了什么罪？” 我不知道罪名！” 当一个大钉子击中我时，我感到非常尴尬和不舒服。 我只感觉脸有些发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没有人送我走。

张伯驹晚年

批评梅的文章我写了好几稿，省革委会批评组都没有审核，说文笔不合格，批评的地方没有批评。 我实在没有能力再做出改变，最终也没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写作组解散了，我又回到干校进行改变。 至于张先生，那天他们分开后不久，老两口就被送到了德惠县（据考：舒兰县）农村。 当地农民看到送来的两个老人根本不能干活，不肯收，无奈只好把原车开回长春，很快又回到了北京。

“文革”后，我到北京出差。 据了解，张先生是在周恩来的干预下被任命为中央文史馆的。 我本想去看他和潘苏先生，但当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棺材里的大钉子。 ，我见到他感到羞愧。 如今老两口去世了，再也见不到他，听他讲京剧了。 张先生对京剧艺术的看法未必所有人都认同。 但现在像他那么了解的人在哪里呢？

摘自《艺术圈》第一卷

作者 马明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