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作品需要“看人下菜碟”

这两天我一直在写一篇文章，正好谈到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评价文艺作品要“因人而异”。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我们在评价文学艺术作品时似乎应该“独立”，即放弃作者的干扰，对作品进行“盲评”，但一味地追求这种“独立”。盲目评价”也存在问题。 。

因为任何文学艺术作品都是在特定的时空背景下产生、由特定的人写成的。 所以，对于读者来说，只有清楚地知道这部作品是什么时候写成的，这个人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才能有不同的解读。

例如：

白帝的告别辞在彩云之中。 千里河山一日还。

两岸猿猴不住啼鸣，船已过万山。

《早行白帝城》这首诗应该是所有中国人都熟悉的一首诗。 那么我们该如何解读这首诗呢？ 如果单从字面上看，确实能感受到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 但事实上，这首诗是李白六十岁左右时写的。 因永王之乱而被囚禁的李白，在天下大赦后回到江淮。 了解了这个背景之后，你就能感受到李白的快乐从何而来。

康震老师在讲到这首诗的时候，还在最后加上了一段自己的感慨：

我们不禁感叹，60岁时还能写出这样的《青春之歌》吗？ 我觉得我们二三十岁的时候，有时候可能写不出来。 这首《青春之歌》为何能在李白的笔下如此自由地流淌？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心中理想，世界有阳光。 对于李白来说，世界可能暂时抛弃了他、遗忘了他，但他本人却从未抛弃过世界。 所以面对这个世界，他依然那么执着，那么深情，那么充满理想。

李白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不仅在青年时期为我们写下了山随平原、江河流入荒野的诗句。 更重要的是，在烈士的晚年，他依然能给我们展现两岸猿猴哭泣、船已过万重山的伟大情怀。 这就是我们心中的李白，也是我们民族文化史上的李白。

但我们如何更改设置呢？ 假设这首诗是李白20岁出头、刚离开四川时写的。 这首诗的解释会改变吗？ 一定有一些。 当创作背景不同时，我们对这首诗的理解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文道此前在朗读节目中也谈到过《江上相见李龟年》这首诗：

这在齐王家里是常见的，崔九堂在他面前也听过好几次。

江南好风景，秋天又遇见你。

如果从字面上看，这无非是老友多年重逢后随手写下的一首古诗。 不过这首诗是在安史之乱之后写的。 此时，对《齐王斋》和《崔九堂》的回忆，再加上杜甫、李龟年的人生经历，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关于盛唐的无尽的情感只能在“是江南的美景”这句话中找到。 这是梁文道对这首诗的解释：

天宝盛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曾经在贵族殿堂里唱戏的李龟年也成了街头的板书人。 李龟年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是那个时代的“遗物”。 杜甫在盛世中只是一个边缘人物暮年不是杜甫的作品，但在乱世中他遇到了盛世的象征，他感慨万千。 按照这类诗的[套路]，让人不禁怀念物欲横流的日子； 或感叹当下，感叹世事沧桑、人事变迁； 或者遇到老朋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 然而，杜甫的诗中没有悲伤，也没有落入陷阱。 两人都已是暮年，都知道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那些时光我就不提了，只是看到了【春树落花】，又遇见了你。

《齐王府上常见》中的“常见”二字，与《封君》中的“友”字相呼应。 那时[只是普通]。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又遇见了你。 过去的一切都只是暗示，悲伤就此结束。 我只是指出了月亮，但没有说它有多美。 我没有提到月亮让我想起的美好往事。 我没有提及过往的事件所带来的悲伤。 我只是淡淡地说：“眼前的风景很美。” 历代兴衰、抒发时代悲情的作品，历来有太多。 杜甫的诗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他[藏得]最深。

“两莺啼翠柳，一排白鹭登青天”之所以传唱千年，也与上述类似。 一方面，这首诗的价值只有在唐诗和以前的诗歌中才能体现出来，因为在现代诗歌已经非常成熟之后的几百年里写这种诗并不罕见； 另一方面，这首诗在杜甫作品序列中的地位及其诞生的时空背景也赋予了它额外的意义。

这个评价逻辑也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包括金庸在内的很多通俗小说作者的作品质量还不错，但文学史的价值却不高，因为无论是金庸还是网络作者文章，他们作品中的所有作品都还不错。 所采用的叙事技巧和情节框架早在19世纪就被广泛使用。 虽然纯粹从技术层面上来说，也许金庸和这些网络作家甚至可以更熟练地运用这些技巧，但正如朱国华先生所说：

创作于1920年代的阿Q和创作于19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韦小宝，属于根本不同的历史语境，不能用同一尺度来衡量。 今天的计算机肯定会比第一代计算机更先进，但没有人会愚蠢地认为当代计算机专家比计算机发明家更伟大； 王蒙的《春声》如果在十八世纪出版，那绝对是一部一流的作品，能在八十年代出版，只能算是中国当代文学学习借鉴的典范。西方现代文学手法，在文学史上具有认知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金庸如何深刻地通过韦小宝来揭示国民性，韦小宝永远无法与阿Q相提并论。

类似的情况其实也发生在我身上。 十多年前，当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想过写一本关于人工智能的小说。 主要的场景是人工智能开始介入法律审判，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些问题。 我的电脑上有这本小说的大纲和前几章。 但由于种种原因耽搁了，一直没有写。 最近，我一直在看新闻，开始思考将人工智能引入司法审判的想法。

虽然我心里知道，十多年前我就有了写这个题材小说的想法，但终究没有写出来。 既然这个消息出来了，我就再写一下。 不管我的文笔有多好，我仍然无法清楚地解释我是否受到了这个新闻的启发。 无论如何，十几年前的同一本小说都会是“预见未来”。 现在关于人工智能的讨论已经很多了，所以这种小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电影《夏洛特》中有一个情节我觉得很有趣，那就是夏洛特穿越回过去的时候，她也学会了周杰伦的歌曲，从而取代了周杰伦的位置，成为了巨星。 不管这种情况有多大可能，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如果电影剧情转到城市，当夏洛成为“周杰伦”时，即使真正的周杰伦能创作出比夏洛更好的作品更好，但周杰伦充其量只是高度模仿版的夏洛特，不可能在流行音乐史上有与夏洛特同等的地位。

总而言之，也许你比杜甫更牛逼，但你晚生了一千三百年，只能说明你的命不好。